谁是真正的幕后
淞沪战争结束后的某日,曾在上海的日用品工厂做工,后来改在虹口菜市场卖菜的尹奉吉敲开了金九的家门。
“尹奉吉最初是为了做大事而来上海的,所以挑着菜担子在虹口来来去去等着机会到来。现在淞沪战争也结束了,嗟叹求一死之地之难,因此来找我,问有没有像东京事件一样的计划。我回答他说,‘有志者事竟成,你放心吧,我正为寻找像你这样的人而苦闷呢!’”
金九又说,“日寇在这次上海事件中获胜,正趾高气扬、耀武扬威呢!4月29日他们将在虹口公园内举行盛大的集会庆祝天长节,你这次去完成一个大任务如何?”
尹君欣然答应,“我完全听您的吩咐,现在已下定决心,请赶快准备吧。”
金九在《白凡逸志》里这样回忆了他和尹奉吉初见的情景和整个“虹口公园爆炸案”计划的起因。
在他的叙述里,丝毫未见其他在沪势力的帮助和参与。
“关于金九为什么要组织这起爆炸案,各家说法不一,现在主要有两个版本。”沐涛说。
一是中韩合作说。石源华和沐涛等中国研究者大多倾向于这个版本。
从国民党当时的内部形势来看,淞沪抗战爆发时,正是“宁粤分裂”刚刚结束之时。粤方,陈铭枢出任京沪卫戍区司令。十九路军总指挥蒋光鼐、军长蔡廷锴都是陈铭枢的旧部。
无疑,他们对导致淞沪抗战失败的蒋介石安内攘外的政策,十分不满。
虽然蔡廷锴在后来出版的自传中对“虹口公园爆炸案”只字未提,但是他在记载十九路军驻沪办事处主任范志陆来密谈的细节时,依稀提到了一些相关内容。
范志陆说:“现在我们又有了一个最好办法,如能成功,收效甚大。”
蔡廷锴问有何办法,范志陆回答:“敌方有革命党,联合高丽革命党向我们接洽,待敌方开某会之时,乃以炸弹对付。”
蔡廷锴嘱咐:“如果系间接办理,不成问题,如系直接,恐事情不密,就会弄成国际交涉。”
从这段对话,可以推测,蔡廷锴至少是事先了解“虹口公园爆炸案”计划的。
“陈、蒋、蔡三人秘密商量后,决定在1932年4月29日趁着日寇在虹口公园举行‘祝捷大会’时,制造爆炸,把日本海陆军高级将领一网打尽。”沐涛说。
此时,这个谜案中的一个争议人物出现了,他就是上海的暗杀大王、有“民国第一杀手”之称的王亚樵。
石源华认为,因为当时正是中日两方停战会谈之际,爆炸的事情必须做在暗处,所以陈铭枢找到了王亚樵,希望由他派人实施。
因为祝捷大会不允许中国人参加,参加者只能是日本人和在沪韩侨,王亚樵领导的“铁血锄奸团”没法派上用场,所以王亚樵就利用自己的私人关系找到在上海的安昌浩,安昌浩又出面请在上海已经组织起“韩人爱国团”这个暗杀组织的金九具体实施。
“中国的军方筹集了4万元军费,通过王亚樵转由安昌浩交给金九,作为这次行动的活动经费和善后经费,其中的2万元用来制造炸药,剩下的2万元作为抚恤金转给了尹奉吉的家人,但是这个细节没有特别凿实的史料来支撑。”石源华说。
而沐涛则认为,王亚樵可能压根儿就没有参与这件事。
1983年王亚樵的弟弟王述樵发表了《王亚樵生平活动纪略》,首次提出十九路军、王亚樵和韩方共同策划虹口公园爆炸案的说法,其中说,王亚樵让王述樵在静安寺路沧州饭店密约安昌浩,商量行动计划。但是沐涛认为,王述樵的论述有诸多漏洞。
“此后,在上海又有一个老先生曾自称是王亚樵的手下,说王亚樵曾参与了虹口公园爆炸案,但是我们再去拜访他的时候,他又说不出细节来。”沐涛说。
不论王亚樵是否参与了虹口公园爆炸案的策划过程,十九路军和韩国革命党的秘密合谋,似乎不无依据。
第二种说法,是韩国学者比较倾向的,就是金九独立负责说,而最有力,也是唯一的史料就是金九的自传《白凡逸志》。
事实上,在虹口公园爆炸案之前,金九和他的“韩人爱国团”,还没有任何一次成功的暗杀记录。
“一二八”淞沪抗战爆发时,也是金九和整个大韩民国临时政府在人员、经费上最困难的时期。
“当时韩国临时政府在上海的独立运动正处在低潮时期,许多革命者都被逮捕,也有一批意志薄弱的人干脆撒手不干回了韩国,或者为了生计各奔前程。本来有千余名独立运动者,到了1932年前后,就剩下了几十人。而且因为韩国国内的反日斗争在国内影响不大,大韩民国临时政府也失去了稳定的经济来源。”
在这种状态下,金九的思路是,不能正面军事袭击,搞搞暗杀也能振一下士气,因此,他成立了以暗杀为主要目的的“韩人爱国团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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